作者 | 王晗玉
编辑 | 郑怀舟
从“雾里看花”多方指引，ESG投资可参考的指标正变得越来越丰富。
12月22日，深交所全资子公司深圳证券信息有限公司将发布4条ESG指数，包括深证国企ESG指数、深证民企ESG指数、深证ESG成长指数、深证ESG价值指数等，多维度反映深市ESG表现领先的上市公司的股价变化情况。
今年6月，国际可持续准则理事会（“ISSB”）正式发布两项可持续披露准则；7月，国资委下发文件，进一步规范央企控股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工作。
这些变化意味着，企业ESG信息披露又需作出更严格的“改版”。而与此同时，ESG的功能已逐渐从投资指引拓展到营销工具。
今年以来，咨询机构纷纷将ESG营销加入热门课题，商业品牌等运营方也纷纷向对外打出ESG标签。那么从投资角度看，ESG究竟能否正向推动企业的财务价值？市场又应如何辨别切实的绩效和单纯的营销？
77%ESG基金存活 VS 54%传统基金阵亡
12月，国际权威指数机构MSCI新发布的一篇报告再次印证了ESG管理水平与企业长期价值的强相关性。
这份主要分析机构投资者如何考量企业ESG评级的报告显示，尽管ESG体现的是一家公司在非财务价值层面的能力，但统计长期数据表明，ESG表现良好的企业在现金流稳定、风险管理和市值管理三方面均有突出优势。
MSCI在分析了100家样本企业的现金流、股息收益率之后，发现在2007年1月至2017年5月期间，ESG评级处于前20%的公司利润更高，股息也更高。因此其认为具有优秀ESG形象的公司比同行更有竞争力。
“这些公司能够利用其竞争优势获得跑赢大盘的表现，最终带来更高的盈利能力，进而让投资者获得更高的股息。”
伴随ESG评分的变化，公司盈利能力体现的变化，横轴1-5为ESG评分由低到高 图源：MSCI报告
伴随ESG评分的变化，公司股息收益率体现的变化，横轴1-5为ESG评分由低到高 图源：MSCI报告
同时在特殊风险渠道，该机构以特殊风险事件数量为因素，对比了样本公司中ESG评分最高的前20%和最低的后20%，观察到前者股价大幅下跌的可能性较小，这表明ESG评级较高的公司更善于规避重大业务风险。
样本公司发生股价大幅回撤的概率对比，蓝线代表ESG评分最高的前20%，黄线代表后20% 图源：MSCI报告
据此MSCI分析，高度关注ESG的公司通常在整个公司及其供应链管理中具有高于平均水平的风险控制和合规标准。因此，这些公司往往较少遭受欺诈、贪污、腐败或诉讼案件等严重事件的影响——这些事件可能会严重影响公司业绩，从而影响股价。
而较少的风险事件最终就使得公司股价较为平稳或尾部风险减少，这提高了公司在市值管理层面的优势。MSCI研究认为，具有突出ESG表现的公司通常不太容易受到系统性市场冲击的影响，因此系统性风险较低。较低的系统性风险则能转化为较低的资金成本。
“ESG评级较高的公司表现为收益波动小、资金成本低、股价系统性波动少。其在新冠肺炎大流行等背景下，股价也表现出了韧性。”MSCI在报告中表示。
安永大中华区金融服务气候变化与可持续发展合伙人、ESG管理办公室主任李菁在出席36氪WISE资本市场峰会时也提到，其过去几年做过跟踪统计，拉长线来看，3年、5年后，ESG 表现好的企业，风险均相对可控，收益都相对稳健。“拉长时间线到5年以上的时候，ESG业绩表现好的企业都是跑赢大盘的。”
因此，从长期价值创造角度上来看，ESG确实可以为企业带来正向的经济价值。
反映到投资收益层面，美国金融服务公司Morningstar发现，在10年的时间里，有80%的混合股权基金，其可持续投资表现优于传统基金。此外，10年前的ESG基金中，有77%至目前仍在存活，而传统基金的这一比例为46%。
不过，也是基于这种“专注长期”的投资视野，导致ESG投资在当下资金成本较高、投资者更强调收益的环境下，愈发受到更频繁、更直接的质疑。
从今年年初开始，华尔街逐渐兴起“反ESG”风潮。在贝莱德2023年的公司年会上，该公司只支持了7%的环境和社会提案。而在这之前，贝莱德CEO一向强调ESG的重要性。这或表明，该公司对于可持续发展的关注重点已经发生改变，逐渐转向对盈利的关注。
一位基金公司研究人员告诉36氪：“北美‘反esg’某种程度上也是存量市场的博弈。实际上ESG跟互联网一样，都是美联储大放水的产物。资金便宜的时候大家有能力关注ESG，现在利率很高，很多人就没那么有耐心了。”
从投资热潮到营销热潮
不过对比国内市场，ESG投资依然流行。12月发布的《中国责任投资年度报告2023》显示，今年我国责任投资市场整体规模仍然保持较高速增长态势，截至三季度，可统计的中国责任投资市场规模合计33.06万亿元。
伴随这一趋势，企业在ESG层面也逐渐做出更多关注和投入。
去年9月，知乎发起首届“灯塔计划”，从科学、人文、社区精神三个方向评选顶尖创作项目，并给予每个项目最多100 万元的支持。项目涵盖少数群体利益、疾病科普、野生动物保护等社会、环境议题。
今年3月，携程集团启动“乡村旅游振兴”战略，包括投入10亿乡村旅游产业基金、规模化赋能100个旅游村以及培养10000名乡村旅游振兴人才等；11月，上海进博会上，宜家通过22平方米的空间展示了可持续家居综合解决方案，并承诺到2030年所有宜家产品使用的塑料都采用可再生或可回收材料制成；12月，名创优品宣布捐赠1000万元成立“名创优品小动物保护公益基金”项目。
“双碳”大背景推动了国内市场对ESG的关注，各行业头部公司带头践行ESG理念，也带火了ESG营销的热度。目前ESG已经成为不少企业的营销策略。不过前述研究人员也观察到，不同于上述企业公开计划或捐赠公益性项目，部分企业对ESG的投入只是停留在营销层面。
“我了解到过一部分这样的案例，很多公司其实并没有实质性地提升自己的ESG绩效，它是靠买一些带有ESG增益性质的投资，比如环保项目的债券等，来提升自己的ESG形象。而且这些环保项目很多也有‘漂绿’的问题。”他说道。
与此同时，对于切实在ESG这一层面作出长期计划，并已切实投入资源的企业来说，在大环境缺乏统一评价标准的现实下，如何通过合理、规范的信息公开应对“漂绿”“营销”等质疑，也是一个挑战。
面对这一问题，携程ESG事务负责人认为，判断企业是否存在“洗绿”，核心是看企业是否有切实的措施，而不是纯传播或者只是写入ESG报告。
如携程在今年推出的“携程低碳酒店标准”，目前已带动超过1500家合作伙伴入围，首批入选酒店的订单量环比提升43%，实现了环保对业绩的带动。此外，在整个携程集团低碳体系中，已有超1600万全球旅客选择低碳出行，其中超9成旅客为首次体验低碳出行的美好。
面对ISSB在今年6月发布的最新ESG报告标准，携程ESG事务负责人表示，携程2022年的ESG报告已经按照ISSB的框架进行发布，成为第一批沿用ISSB框架的企业。“ISSB是更高的要求，框架更加完善，在中国ESG正在快速追赶的背景下，ISSB的框架可以让携程等企业少走弯路，而且也是体系更为完善的标准。”
前述研究人员则认为，从被动合规到主动管理，这是ESG进入国内市场认知必会经历的几个阶段。
“国内近几年开始流行ESG这个概念，开始大家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纯控制成本的工具，不合规会被罚款、会更容易陷入风险等；如果公司很‘绿’，可能税后利润就更多，给的股息也更多。所以开始可能企业会本着股东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花最少的钱达到合规标准就可以。”
但随着后期市场认知的变化，以及消费者群体对产品的选择更关注社会责任、环保等，他认为企业会从被动变为主动。“比如我看一些企业披露的跟踪数据，确实是带动了一些低碳消费的提升。这个阶段ESG影响着客户的选择和忠诚度，进而影响的就是企业绩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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